从癌邪理论探讨恶性肿瘤病因病机

恶性肿瘤又名癌症，是当今严重威胁人类健康的常见病，其诊治由西医主导，但局限性明显。中医药具有独特优势，能弥补西医之不足，是癌症综合治疗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但对其病因病机的论述差异大，古籍记载零散。这种理论研究的落后与中药的广泛应用不匹配，阻碍了中医药诊治癌症的进一步发展。

癌症不同于伤寒、温病、疫病和一般内科杂病，具有独特的发病机制和转归，应该在中医框架下建立起与之相适应的新理论，为中医理论大厦添砖加瓦。西医对癌症理论研究比较深入和相对系统，中医可以借鉴和吸收西医成果，与时俱进。笔者运用中医药诊治了大量癌症患者，参阅了许多中医治癌文献，由效果一般到显著提高，再反过来对理论进行思考，吸收西医知识，探讨癌症病因病机。

癌邪的概念

当前中医教材和医家学者对癌症病因病机尚无统一认识。如《中医内科学》[1]将之描述为“正气内虚，气滞、血瘀、痰结、湿聚、热毒等相互纠结，日久积滞而成有形之肿块”；张贵才等[2]认为，内、外致病因素的作用引起气滞、血瘀、痰凝、湿聚、热毒内蕴等病理变化，未及时调整，造成肿瘤的发生；孙桂枝教授提出“五脏六腑皆能化火生毒说”及“内生之邪郁滞化火说”[3]；胡凯文等[4]认为：“脾胃功能失常，造成清浊相干，营养机体的精微物质中混杂有污浊之物，日久则正常组织可异化生出肿瘤”。

多数观点认为，人体脏腑经络功能失常，产生气滞血瘀痰湿热，聚集成肿块，即癌症。除此之外，恶性肿瘤患者是否还存在其他的独立因素？

理论来源于实践。笔者临床经验发现：若不用抗癌药，仅予一般行气、活血、化痰、祛湿、清热及扶正等药物，癌块几乎得不到控制；若加抗癌药，疗效就会显露。中医著名肿瘤专家孙秉严[5]指出：“为什么同是四诊八纲，同是活血化瘀、行气消积，对于恶性肿瘤几乎是无效的呢？这必须从肿瘤病在病因病机方面的特殊性上来认识”，并提出了“癌毒”的概念，只有气血痰食聚集没有癌毒是不会患癌的。吴茂林等[6]提出了“癌邪”的概念，其有着与瘀血、痰湿截然不同的独特病理特点。

笔者认为，“癌邪”比“癌毒”更能体现癌症的特殊性。“癌”表达了恶性特点，“邪”与正气相对，体现了致病性。正如“疫气”作为当时新的外感病邪，将瘟疫与普通温病区别开来一样，应将“癌邪”作为中医理论中的新病邪，是癌症直接独立发病因素。即使体内存在气血痰湿热的聚集，只要没有癌邪，是不会患癌症的。如肝硬化晚期患者出现气滞血瘀热毒聚集，没有癌邪也不会患癌。临床运用抗癌药控制住了癌邪，癌症也就得到了控制。

癌邪的产生

西医观点很明确，由于细胞异常分化，正常细胞不典型增生后恶变产生癌细胞。癌邪相当于西医的癌细胞，其产生要从中医精气上来分析。

《灵枢·经脉》说：“人始生，先成精”，《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精化为气”。可见，“精”最原始，为第一层次，“气”为第二层次，由“精”分化所生。“气”在同一层次上分为“元气”“水谷之气”和“自然界清气”。“水谷之气”向下分化为第三层次的“营气”和“卫气”。另一方面，先天之精藏于脏腑经络中，不断化生为脏腑之气、经络之气，既是构成各脏腑、经络的基本物质，又是推动和维持各脏腑、经络进行生理活动的物质基础。在精气复杂的不断分化过程中，如果存在不良因素的长期刺激，难免不出错，出错了若机体不能及时修复，就会出现异常分化，即恶变，产生“癌邪”。其中，不良的刺激因素主要有不合理饮食、烟酒、病原微生物、环境污染、心理失常、异常婚育行为、不良生活习惯等；机体不能修复，既正气不足。

癌邪的特点

癌邪作为一种独立的新病邪，其特点如下。

1.不断增殖癌邪来源于精气，故生命力极为旺盛，生长迅速，越长越大。癌邪是精气“恶变”所化，故不受机体正常调控，能够不间断增殖，即使人体死亡，只要存在营养物质的供养，仍然增殖不止。

2.耗伤营养癌邪同精气一样，仍然需要水谷精微来滋养，由于其不断增殖，生长迅速，故需要大量水谷精微，使人体营养不断消耗。早期人体营养还可以同时供养癌症和正常组织器官，但晚期，营养物质损耗严重。

3.流窜生长精气具有流动性。癌邪由精气异常所化，能够流窜到临近或远处生根发芽。外感风邪也具有流动性，即“善行”，但癌邪的流窜与风邪的流动截然不同。癌邪流窜到其他地方后，在新地盘不断生长增大，而风邪不具有这个能力。

4.阻碍气机在精气学说中，气机升降出入的运动形式维持着机体新陈代谢的平衡，保障了生命活动正常进行。癌邪发展成肿块后，能够导致气机运动失常，形成各种病理证候。如胃癌影响胃气下降致气机上逆，出现恶心呕吐。

5.破坏脏腑经络在藏象学说中，脏腑经络是人体结构和生命活动的主要内容。癌邪是敌人，既攻伐正气，减弱脏腑经络抗病及修复功能；又易形成气滞血瘀痰湿热等病理产物，影响脏腑经络的正常功能。

癌邪理论的应用

理论来源于实践，反过来又指导临床。癌邪理论主要应用如下。

1.为癌症命名中医对癌症名称并未统一，如肝癌，就有“肝积”“黄疸”“鼓胀”“症瘕”“癖黄”等多种病名。根据癌邪病因理论，中医可将癌症统一命名为“癌病”，然后根据发病不同部位再具体命名，如原发于肝脏则称“肝癌病”，原发于肺则称为“肺癌病”，以此类推。这样能大力提升中医对该病的认识，还有利于中西医同行和医患之间的沟通交流。

2.指导癌症预防据《2013中国肿瘤登记年报》显示，我国肿瘤发病和病死情况逐年增高，人一生当中患恶性肿瘤的概率是22%。积极防癌刻不容缓。根据癌邪理论，有效防癌应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消除或减少各种不良刺激因素，二是提高人体正气，即养生保健，从而避免癌邪的产生。

3.避免误诊癌病早期或中期，症状无特异性，容易误诊。据资料统计，超过三分之一的胃癌病患者在出现消化道症状一年后才确诊。笔者常遇到一些患者出现不适，服用中药暂时好转，但一段时间后病情加重，行西医检查发现晚期癌症。中医有了癌邪和癌病的概念，针对高危患者，中医师临证时一定要依靠西医检测手段先辨病，以免误诊，致患者失去西医早期治疗机会。

4.确定治疗原则正气不足是产生癌邪的内在因素，癌邪发展后又进一步攻伐正气，形成恶性循环。在癌病防治中，始终要“扶持正气”。癌邪直接导致癌病发生和发展，控制、消灭癌邪是治疗根本。还要针对癌邪伴有的病理状态进行治疗，根据表现实施行气、活血、化痰、祛湿、清热等不同治法。此外，消除或减少不良刺激因素对疗效有帮助。因此，治疗原则为“扶正祛邪”，这里的“邪”既包括癌邪，又含癌症伴有的病理状态。

癌病早期正气损伤轻，各种病理状态不显著，治疗以抗癌为主，力求根治。中期扶正、抗癌与纠正病理状态兼顾，带瘤长期生存。晚期以扶正为主，抗癌、纠正病理状态为辅，延长生命。终末期扶持正气，改善症状。

5.筛选有效中药只有癌邪得到消除，正气就会恢复，各种病理状态自然就会消失。因此，筛选有效抗癌中药为临床重点研究课题。中医专家孙秉严治癌有效率高达64%，远超化疗，其在著作《治癌秘方》中写道：经过认真筛选，找出了几十种对恶性肿瘤有攻击力的药，如斑蝥、蟾酥、守宫、蜈蚣、全蝎、轻粉、白砒、铜绿、黄药子、天葵子、紫草根、藤梨根、白花蛇舌草、半枝莲等。

各种抗癌中药需要在中医理论指导下辨证用药，不同部位的癌病可能有其相应的抗癌药物，需要深入和系统研究。

总结

综上所述，癌邪作为一种新病邪，是癌症发生的独立因素。长期不良因素刺激+正气修复功能下降，导致精气异常分化，恶变成癌邪，不断增殖生长，形成肿块，并伴随气滞血瘀痰湿热等病理状态，又反过来损害机体。癌邪具有不断增殖、耗伤营养、流窜生长、阻碍气机、破坏脏腑经络等恶劣行为。充分认识癌邪，对癌症中医预防、诊疗极有帮助。本文癌邪理论为中医病因理论的补充，构建了癌症病因病机的基本框架，提出了癌症中医总体治则。因癌病又分为肺癌病、肝癌病、胃癌病等多种，具体内容还需要不断丰富和完善。

作者：吴孝雄朱世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