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发作的尿路感染又称复发性尿路感染，是指半年内发生2次以上或1年内发生3次以上尿路感染，由于经常需用抗生素进行治疗，容易产生抗生素耐药性。在这种情况下，中药治疗可以发挥出积极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轻中度尿路感染可避免应用抗生素，二是中重度尿路感染可减少使用抗生素。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主任医师蒋健系第六、七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岐黄学者、上海市名中医。笔者有幸跟师学习，现将其治疗尿路感染的验方分享如下。

彭某，女，76岁，2022年11月11日就诊。主诉：尿路感染反复发作数十年。2018年以来症状加重，发作频繁，平均1～2个月必发作1次，发作时尿频、尿急、尿痛伴尿失禁，中段尿培养有细菌生长。患者诉6月、9月曾发作尿路感染，喹诺酮类等多种抗生素耐药，需服用磷霉素氨丁三醇散（3g/日）4～5天后才能缓解病情。11月10日又复发尿路感染，顷诊尿频、尿急、尿痛，但无尿失禁，因尿痛难忍，自行口服1次磷霉素氨丁三醇散（3g），不知饥，胃痞。舌淡红，苔薄黄，脉弦。尿常规示：白细胞（+++），蛋白（++），潜血（+++）。嘱其停服磷霉素氨丁三醇散，仅服以下中药。

诊断：淋证（湿热下注）。

治则：清热通淋。

处方：马齿苋60g，蒲公英30g，土茯苓30g，土牛膝30g，淡豆豉30g，瞿麦12g，滑石15g，车前子15g（包），党参30g，麦冬15g，生地15g，炙乳香6g，炙没药6g。7剂。服法：煎煮2次后取汁约1000毫升，不拘次数，代水饮用。

11月18日二诊：已无尿频、尿急，偶尔尿痛，今查尿常规未见异常。舌淡红，苔薄黄，脉弦。处方：蒲公英30g，马齿苋30g，白茅根30g，瞿麦12g，党参15g，生黄芪30g，川石斛30g，焦三仙各12g。14剂，服法同上。

12月2日三诊：尿路感染再次发作，尿频、尿急、尿痛。舌淡红，苔黄腻，脉细弦。今查尿常规：白细胞（+++），镜检白细胞（++++），镜检细菌（+）。处方：马齿苋90g，蒲公英60g，土茯苓50g，玄参50g，土牛膝30g，滑石15g（包煎），瞿麦12g。7剂，服法同上。同时予磷霉素氨丁三醇散口服，每日1次，每次3g。

12月9日四诊：中西药物并用治疗后，翌日尿痛等症即有显著改善，故患者仅服用磷霉素氨丁三醇散2日后即自行停服。尿常规检查未见异常。刻下诉乏力，盗汗。舌脉同上。处方一：生黄芪50g，当归12g，生熟地各12g，黄连9g，黄柏12g，黄芩12g。7剂。处方二：三诊方续予7剂，嘱有尿频尿急时急服。

12月23日五诊：无尿频、尿急、尿痛，今尿检示白细胞（+），余正常。后转治盗汗。

按 本案复发性尿路感染对抗生素已产生耐药性，此时转求治中医，具有一定的挑战性。蒋健认为，非出重手不可，首诊以奕安私方——尿感方（马齿苋、蒲公英）为基础，药物剂量需至30g以上。

清代鲍相璈所辑的《验方新篇》中有“小便不出，小腹急痛……又方：牛膝一两，乳香一钱，酒煮温服，水煮亦可。诸药不效，痛不可忍，连服数剂，其效如神。血淋更效”的记载；《仁术便览》中有“治小便出血条，痛不可忍。淡豆豉一撮，煎汤温服之，神效”的记载；《本草通玄》记载“五淋诸症，极难见效，惟牛膝一两，入乳香少许，煎服，连进数剂即安。性主下行，且能滑窍”；《续名医类案》中有“叶朝议亲人患血淋，流下小便在盆内凝如，久而有变如鼠形，但无足耳，百治不效。一村医用牛膝根煎汁，日饮五服，名地髓汤，虽未即愈，而血色渐淡，久乃复旧。后十年病沙石胀痛，用川牛膝一两，水二盏，煎一盏温服。一妇患此十年，服之得效。土牛膝亦可，入麝香、乳香尤良”的记载。所以蒋健在尿感方的基础上，以土牛膝、淡豆豉、乳香、没药联合土茯苓、车前子、瞿麦、滑石以加强清热利尿通淋作用；再以党参、麦冬、生地益气养阴，防止大量通淋药物耗伤气阴。

本案患者就诊前，通常需持续服用磷霉素氨丁三醇散4～5天后才能控制病情，自服中药后，磷霉素氨丁三醇散仅服1日（3g），尿感即得到控制，尿常规检查恢复正常；但当二诊减少中药剂量后，尿感又复发，三诊复予更大剂量尿感方后，服用磷霉素氨丁三醇散2日，尿感便又得到控制，尿常规又基本恢复正常。可见中药尿感方可有效减少磷霉素氨丁三醇散的服用量。

笔者开始对蒋师所用药物及其剂量感到吃惊，但当二诊减少了马齿苋分量并减去滑石、车前子、麦冬、生地、淡豆豉、炙乳香、炙没药等药后，病情复发；三诊用大剂量马齿苋、蒲公英、土茯苓、玄参、土牛膝等治疗后，病情又得到了控制时，开始信中医不传之秘在于剂量。（赵琳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

（注：文中所载药方和治疗方法请在医师指导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