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毒”理论是在中医肿瘤理论不断发展中提出的，是指在正虚基础上，内外各因素共同作用产生的特异性的致病因子，这一概念已得到广泛认同［1］。我们认为，癌毒是导致肿瘤产生和发展的具有特异性致癌作用的毒邪致病因素［2］，是促进肿瘤发生、发展、变化、流注的异常动力。肿瘤为病，是正虚与癌毒共同作用的结果，正虚是导致肿瘤产生的病理基础，癌毒是导致肿瘤产生的必要条件，癌毒是对中医肿瘤病因病机理论的进一步发展。

1癌毒是肿瘤病机核心

肿瘤形成过程中，癌毒内生是使动因子，痰浊、气滞、血瘀是病理产物，正虚是病理基础。机体正气虚弱，在内、外邪共同作用下，肾精变异化生癌毒，癌毒产生后，作用于人体最虚损之处，所谓“邪客极虚之地”，一方面耗伤人体正气，一方面导致脏腑、经络功能失调，诱生痰浊、瘀血、湿浊等多种病理产物。癌毒吸引痰浊、瘀血、水饮等病理产物并胶结在一起，毒力由弱变强，最终因虚致实，产生肿瘤。癌毒肆虐，表现出暴戾的特性，狂夺精微以自养，大量耗伤精、气血、津液，使瘤体不断长大，机体正气衰弱，终至气血耗败、阴阳离决;癌毒四处转移扩散，毒邪随经络、血脉流注到五脏六腑，阻滞经络气血，产生痰浊瘀血，恶性循环，肿瘤转移至全身。

2癌毒的阴阳属性

诸多医家对癌毒的阴阳属性认识不同，大致分3种观点。1)癌毒为阴毒［3－4］;2)认为癌毒为阳毒［5］;3)癌毒体阴而用阳，同时具有阴阳两种属性［6－7］。认为癌毒属阴毒的原因，我们总结了3点。1)来源于古代文献描述，如《灵枢·百病始生》曰:“积之始生，得寒乃生”;《难经·五十五难》曰:“积者，阴气也”。从历代医家对“积聚”“乳岩”“肾岩”的相关记载也不难看出，古代医家均认为，肿瘤瘤体为可见可触及之物，如《黄帝内经》曰:“阴成形，阳化气”，张景岳注:“阳动而散，故化气，阴静而凝，故成形”。2)因为癌毒其性潜伏隐匿，黏滞不化，早期不易觉察，且深藏体内，具有阴的属性。3)根据“阳化气，阴成形”的理论，局部或整体处于“阳化气”不足的状态，才有可能形成肿瘤，换言之，癌毒的生长环境是处于阳气虚损的状态，许多患者整体或局部表现为阳虚的证候，阴寒之象明显。我们认为，从古代文献记载肿瘤实体属阴就判断癌毒属阴值得商榷，因为癌毒和肿瘤的概念并不等同，癌毒是肿瘤发生发展中一系列病理过程的高度概括，既是病因又是病理产物;其次，癌毒在体内不论隐藏多深，并不是静止、凝固的、不发展的，而是时刻处于无控制的生长中，时刻在侵袭、扩散，只是觉察不到而已;最后，阳气虚损的状态确实是癌毒生长的环境，阳气虚损则机体温化推动作用减弱，阳气不足无力行血而成瘀，津液停滞不化而生痰、生湿，瘀血、痰湿均与内生癌毒胶结，癌毒不断发展，致使肿瘤形成。现代研究也表明，体质与肿瘤的发病率存在相关性，四种中医体质偏颇严重的人群肿瘤发病率比较高，包括气郁体质、血瘀体质、阳虚体质、痰湿体质［8］，也佐证了阳气虚损不足更易于肿瘤产生。但是据此认为癌毒为阴毒其实是把癌毒与癌毒生长的环境混为一体，是忽略了癌毒自身的本质特征，那就是猛烈、善行、易侵袭流注、不受控制生长等，这些明显都是阳的属性。这种阴毒的概念其实描述了肿瘤整体与局部、病标与病本的关系。肿瘤所在局部癌毒为炽热阳性，其势煊赫，法当清热解毒或攻毒，同时整体阳气虚损，“阳化气”不及，法当温阳通络或温阳补气。标急，即肿瘤初起，生长迅速时，当以清解为主辅以温通;标缓，即局部肿瘤得以有效抑制，正气严重不足之时，当以温补为主，辅以清解余毒。

部分学者认为，癌毒“体阴而用阳”。体阴多指瘤体属阴，阴寒凝滞而成积，且瘤体深伏，其根在里。“用阳”多指瘤体快速增大，发育旺盛，或局部炎症表现出阳热特性。但针对癌毒而言，“体阴而用阳”的说法稍显模糊，雷同感强，未体现癌毒区别于其他病邪的特异性，其实是把肿瘤与促进肿瘤的动力混为一体。我们认为，在肿瘤发病中起首发作用的“癌毒”的病理性质属阳。因为癌细胞自产生之日起，就表现为过度异常增生、易于扩散的特征，每多耗伤阴津、精血，这均属于阳的躁动、活跃特征。癌毒为阳毒还有如下原因:1)近年来实验研究发现，多种清热解毒类中草药有一定抑制肿瘤的作用，如苦参可诱导肿瘤细胞凋亡，通过细胞毒作用抑制细胞增殖，影响肿瘤基因表达，抗肿瘤新生血管生成，影响肿瘤信号转导通路等［9］，白花蛇舌草、半枝莲、猫爪草、土茯苓、菝葜、龙葵、虎杖、蒲公英、野菊花、山豆根等都有抑制肿瘤生长的作用。2)“壮火食气”，癌毒最易耗伤阴津精血。恶性肿瘤并非单纯的气滞、血瘀、痰凝，而是在不断地争夺人体的营养，无限地耗伤人体的正气。临床气阴两虚和阴虚患者多见，主要见有神疲乏力、口干、舌红、少津、消瘦等症状;伴随肿瘤发展，精、血、津液持续耗竭，最终出现阴精枯竭的恶液质表现。《临床中医肿瘤学》中34种癌症的中医辨证分型显示，几乎所有的癌症都涉及到阴虚或火热两者之中的一个方面［10］，即是癌毒为阳毒的佐证。有学者通过激光多普勒灌注成像观测到乳腺癌肺转移小鼠血液灌注量下降，且血小板计数增高，也反映了肿瘤进展过程中阴血被耗伤的病理变化［11］。基于上述原因，在肿瘤治疗过程中，应始终抓住癌毒这个核心，清热解毒或攻毒应贯穿治疗的全程，兼以化痰、散结、祛瘀、通络、利湿等法，药物可选用白花蛇舌草、半枝莲、龙葵、山慈菇、夏枯草、法半夏、莪术、穿山甲、蜈蚣、全蝎、木鳖子、土鳖虫等;癌毒流注，多处转移，病至后期，正气大虚，应以扶正为主，兼以解毒。

3小结

癌毒是中医肿瘤病机的核心，贯穿肿瘤发生发展的全过程，正确认识其特性和阴阳属性，有利于理解疾病发展及演变，有助于把握局部与整体、病标与病本的关系。目前癌毒的阴阳属性没有得到统一，存在“阴毒”“阳毒”“阴阳合体”三种学说。我们认为，从癌毒本质、对人体影响及治疗用药角度来考虑，癌毒应为阳毒。临床中把握癌毒属性，理解病机演化，才能提出有效诊治思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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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03－23;修回日期:2016－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