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老年食管癌 补气培本中医治案

发布时间:2017-12-13 00:00:00

花宝金以气机升降理论为指导治疗老年食管癌

我国食管癌发病率、死亡率高,其中1年、2年生存率仅为76.7%、56.7%[1]。中医药治疗可以延长带瘤生存期,保持和改善生存质量与功能,更好地缓解症状[2-3],逐渐成为治疗的必要手段。食管癌属中医学“噎膈”范畴,根据老年食管癌患者不同的临床表现,临床将病机分为痰瘀互结、痰气交阻、热毒伤阴、正虚邪恋4种,从涤痰化疲、豁痰理气、滋阴清火、扶正固本等法进行辨证论治[4]。花宝金教授治疗老年食管癌以气机升降理论为指导[5-7],结合患者的生理特点、病理变化,采用通利脏腑气机、培补元气用药法取得良好疗效。

1基于气机升降理论认识老年食管癌

1.1根本原因

气的升降出入是脏腑维持其生理功能及发生病理变化的根本,《素问·六微旨大论》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各脏腑间的气机升降运动又相互为用,相互制约,从而达到气机调和。《素问·经脉别论》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脏腑的气机失常亦会导致其他脏腑气机紊乱。食管的气机升降受多个脏腑影响。食管与胃相连,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纽,脾升胃降失常可直接导致食管气机升降失常。肝、肺分居于脾胃枢轴左右,为气机升降的通道,可助气升降,食管的通利有赖于肝气的条达、肝肺气机平衡调畅。花宝金教授认为肾中元气亏虚在老年食管气机条衡中也起重要作用,《素问·上古天真论》有“男子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灵枢经·天年》有“九十岁,肾气焦”,说明肾衰是老年患者发病的重要基础,而老年食管癌发病率及死亡率明显高于中青年人的根源即在于此。

1.2直接原因

老年食管癌的发生与老年人脏腑亏虚、气机升降紊乱所致的痰瘀阻滞直接相关。随年龄增长,人的脏腑机能逐渐衰退,《灵枢经·天年》曰:“五十岁,肝气始衰,肝叶始薄……六十岁,心气始衰……七十岁,脾气虚……八十岁,肺气虚……九十岁,肾气焦,四脏经脉亏虚。百岁,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具而终矣。”正气亏虚,运行无力是气机升降出入失调、气机阻滞的直接原因。花教授认为脾虚则不能升清,水谷清气滞留而成痰,故老年人食快则噎塞;肺虚则不能布水降气,故老年人多皮槁痰盛;胃虚则不能通降浊阴,故老年人多嗳气呃逆;肝虚则不能升阳,故老年人多脉络瘀阻;肾虚不能温化浊阴,泛上可频吐涎唾。五脏元气亏损,气机升降紊乱,湿停成痰,痰气凝结闭阻食道,则见吞咽梗阻;气机升降紊乱日久及血,瘀滞脉络,痰瘀积聚于胸膈,发为噎膈。

1.3影响气机升降的因素

1.3.1饮食所伤:长期饮食失节,嗜酒无度、过食肥甘厚腻、辛辣热饮,损伤脾胃中气,日久可致脾胃不足,使脾不升、胃不降,水湿不化,痰湿阻于中焦,进一步加重中焦气机阻塞,如此恶性循环,日久波及血分,出现痰瘀阻塞的病理表现。

1.3.2情志过极:不良情志是影响气机升降的又一重要因素,长期积累的不良情志活动不仅可加速衰老进程,更容易诱发老年肿瘤。任何情志过极均可导致气机升降紊乱,《素问·举痛论》曰:“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气机升降失常的直接后果即为痰瘀,如《明医指掌》云:“膈病多起于忧郁,忧郁则气结于胸,臆而生痰。”《素问·举痛论》有“怒则气逆,甚则呕血”,《素问·生气通天论》有“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医医偶录》云:“怒气泄,则肝血必大伤;怒气郁,则肝血又暗损。”所以情志过极所致气机升降失常,产生痰瘀被认为是食管癌的相关因素之一。

花宝金教授认为,老年食管癌的核心病机为元气亏损,脾肝不升、肺胃不降,气滞痰瘀互结于胸膈。清阳不升、浊气不降,中焦气机阻塞;水液不化成痰,血行不畅成瘀,痰瘀渐生,互结于胸膈成瘤,病位在胸膈,与肺、脾胃及肝肾均相关。病性属因虚致实,虚实夹杂。

2以气机升降理论指导老年食管癌的治疗花宝金教授提出以“通”“补”为总法治疗食管癌。通法为通利脏腑气机,主要为肃肺调肝、升脾降胃;补法为培补元气,主要为脾肾同补,以恢复脏腑气机正常升降而达到培补脏腑元气的目的。二法实为一体,采用通法后脏腑之气得通利,停滞之气结得开,局部气机升降复常,带动全身气机周流,正气复充,又可促进脏腑功能恢复,以通代补;采用补法后气虚得补、气陷得升、气散得聚,脏腑之气增益,局部气机充盈旺盛,各脏腑、经络中气机出入正常,以补代通。配伍不同归经的具有升、降、浮、沉偏性的药物,可使整方具有升降并用、出入同调、补泻兼施、气血兼顾的特点,以此纠正机体气机各种失衡,达到一气周流的目的。

2.1降胃升脾

食道气机以下降为主,与脾胃密切相关,其治疗应先从中焦脾胃入手,治疗用降胃升脾法。其中降胃法主要为重镇降胃、辛开苦降及苦寒通下,以旋覆代赭汤、半夏泻心汤及调胃承气汤加减;升脾法重在升脾阳,多采用李东垣升阳方药,如柴胡、升麻、桔梗、黄芪、荷叶等。临床应用之时,多升降同用,主要包括5个方面:①辛开,即用辛味药开宣气机之升,散中焦之气郁、气滞;②苦降,即用苦味药清化气机之逆,降中焦之气逆;③重镇,即用代赭石质重,善镇冲逆,此法与其他医家应用鹅管石、硇砂等重坠药物同理;④升阳,此类药物用量较小,为佐药,重在升脾阳以辅助食管气机的下降,如荷叶既可升提脾阳,又有助于胃的浊阴下降;⑤泻下,当出现大便秘结时应用该法,通肠腑以降胃气。

降胃升脾法的核心药物为黄芪、白术、茯苓、陈皮、半夏、黄连、干姜、吴茱萸、旋覆花、代赭石、荷梗、苏梗、竹茹、酒大黄,其中半夏和黄连、干姜和吴茱萸辛开升降之气机,散气结;白术、陈皮、半夏、黄连、竹茹味苦可降气降逆;代赭石质重镇逆,与旋覆花合用,分别入血、气分;黄芪、荷梗合用升脾阳助降浊,加苏梗可开散胸膈郁滞之气,助气机顺降;大便不通时核心方可加酒大黄通腑降气。凡出现腹满、便溏等症状,病本在脾,脾虚脾不升清,湿浊内生,清气不升,浊阴不降,当先祛痰,痰湿即去,脾升有道,常加厚朴、苍术等苦味药泄降气逆,燥湿化痰。凡症见呕恶清水稀涎,嗳气呃逆,病主要在胃,胃虚致胃气上逆,当降不降,浊气郁蒸于上,须先治冲逆,后行补虚,否则会加重胃逆,常加旋覆代赭汤去人参为主方,降胃气、化痰湿。旋覆花味苦辛而能下气降逆,入气分,代赭石能镇冲降逆,入血分。当症见口干渴、咽喉不利、唾脓痰、心烦、恶心呕吐,同时伴心下痞满、腹痛、肠鸣泄泻等症状,是胃气虚弱,中气运行不能,气机阻滞,气为阳升于上,不降于下,致下部阳气不足而寒生,以半夏泻心汤化裁,半夏、干姜味辛温,温脾阳、升脾气,祛饮止呕,黄芩、黄连苦寒,泄热燥湿,辛苦并进,以调其升降。诸药合用,调整升降枢机,复脾升胃降,宣畅胸膈气机,清阳得升,精微得布,则能通腑降浊[8]。

2.2调衡肝气、养血通络

肝气主升发,肝主疏泄,升发失司可致肝气郁滞或过亢,疏泄失司可致肝气横逆,调衡肝气需兼顾肝气的升发与疏泄。花教授合用疏肝散结、泄肝降浊、升肝助阳法调衡肝气。以疏肝散结法治疗肝气郁结,横逆于胸所致胸胁、胃脘胀满疼痛、呕吐、呃逆,常用中剂量柴胡(15g)、香附、枳壳、青皮、荷梗疏肝理气,胆南星豁结气、开结闭,开宣化痰而不伤阴。以泄肝降浊法降肝气之冲逆,泻火抑阳,常用川楝子、黄芩、青蒿、山栀子、蒲公英清肝泄热,牛黄、珍珠母清肝热、平肝阳。若症见两胁胀闷,畏冷肢凉,头晕眼花,忧郁善恐,舌苔白润,脉沉迟无力,为肝阳不足以升,虚寒内生,功能减退,应以升肝助阳法散寒,常用吴茱萸与黄连配伍,表现为热盛者黄连用量多于吴茱萸,寒盛时吴茱萸用量多于黄连。横逆之气结得散,郁滞之火得泄,阳复寒去,为病理产物的排出提供通道,成为消癥的基础。

调血用养血通络法。养血多用酸甘化阴,根据酸味药收涩的特性,常用绿萼梅、白芍、酸枣仁柔肝缓急,配合阿胶、枸杞子等甘药滋阴养血、生津润燥。通络首先要行气,气为血之帅,用延胡索、郁金、川芎等推动肝气的运行以助血行。威灵仙通行十二经脉,入血分,用其入络行气,助祛瘀止痛。针对积聚已成,用莪术、三棱、急性子、炮山甲活血消癥,丹参去瘀生新。肝气为阳,肝血为阴,气血双调,阴阳乃合。

2.3补气培本

老年人脏腑、气血虚损,在祛邪的同时若不及时顾护正气,会使正衰邪更盛,邪盛正益衰,助长肿瘤的扩散和发展,治疗应兼顾通利气机与补气培本。同补先天之肾气和后天之脾气,恢复正气充盈,有助于提高老年患者的免疫功能,帮助抑制肿瘤进展和扩散。老年患者虽有正气虚损的病理生理基础,此时若采用单纯的补益易加重气机壅滞,甚至化热。因此补益元气时应注意气机的动态调衡,多用具流动、行走之性的药物,不用具静止、凝滞之性的药物,斟酌所选药物药性的升降浮沉,调整气机,恢复气机正常升降,才能达到正虚得补、脏腑功能恢复、气机升降有序的目的。

花教授补脾亦重升降,升指升提脾阳,降指降脾之浊阴,即消除积滞之气和停滞之水湿,理气化湿以行滞,常用荷叶、葛根、大剂量生黄芪升提脾阳。黄芪重在升阳举陷,并降湿浊,补气以行滞,党参重在补益脾气,故用生黄芪而不用党参。黄芪、苍术升阳,配伍陈皮理气、茯苓或薏苡仁利湿为常用补脾药物组合。中焦虚寒明显时多用黑附子,附子性浮而不沉,通行十二经脉,温脏腑之寒,直接温补中焦之脾土。

肾主藏精,肾主水,肺主金,金生水,肺通调水道,润肺阴可助补肾。花教授采用酸收益精、甘淡利水、金水相生补肾。常用补肾药物组合为山茱萸、金樱子、炒杜仲、怀牛膝、泽泻,配合麦冬、百合、地黄润肺水道,可配山药同补肺肾之虚,取六味地黄丸补泻兼施之意。若见肾虚相火上炎,用肉桂专补命门之火,其用“守而不走”,引龙雷之火下行,以安肾脏。

3病案举例

患者,女,82岁,2013年1月因吞咽困难于外院病理确诊为食管鳞癌双肺转移,胸部增强CT示:隆突水平食管管壁略增厚,双肺多发小片突变及浸润累及,家属及本人拒绝西医治疗。2013年3月13日初诊,症见:进食不畅,食后反吐,进食后胸骨后灼热明显,眠差,大便干,3日一行。舌红,苔黄燥;脉弦。西医诊断:食管癌Ⅳ期,双肺转移,鳞癌。中医诊断:噎膈病;辨证:脾胃气逆、痰热阻滞;治以降胃升脾、调气化痰、清热滋阴,方药组成:旋复花15g,代赭石15g,竹茹12g,急性子12g,威灵仙15g,生白术30g,云苓20g,青皮6g,陈皮6g,苍术12g,木香6g,砂仁6g,郁金9g,胆南星12g,白芍30g,酸枣仁30g,龙眼肉15g,玄参20g,蒲公英30g,焦山楂15g,神曲15g,地黄20g,肉苁蓉20g,生姜5片、大枣5枚。效不更方,持续服药。2014年1月27日复诊,进食不畅,烧心,无呕吐食物,眠差,大便仍干。舌淡,苔薄白;脉缓。上方加白僵蚕12g、蝉衣9g、姜黄12g、酒大黄12g。后规律复诊,微调方剂,多次复查,未见异常。2016年1月复诊,体重较初诊时增加,诸症消除,惟眠差,偶便秘。生活可自理,可步行,精神佳。

来源:北京中医药作者:徐心瑶魏华民花宝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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