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虚浊瘀毒”递进论辨治癌症

发布时间:2024-02-29 10:38:06

癌症是全球人类第二大死亡原因,严重危害人类的身心健康,随着老龄化的加剧,癌症所致负担将逐渐增加。中医药在防治癌症方面有着一定优势,能够改善临床症状,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现代研究表明,肿瘤的起因不是由偶然突变引起损坏的遗传物质,而是代谢程序发生错误,与细胞代谢、生长有关,基因突变促进癌症发生。笔者团队通过数十年临床研究认为,“浊瘀毒结”是癌症的病机关键,其起于虚,因虚而生,运化无力,代谢失常,进而酿生痰湿、瘀血,诸邪交织,日久由量变到质变,化生浊瘀毒邪,侵蚀脏腑而成癌。因此,癌症的发生、传变,不外乎“虚—浊—瘀—毒”;治疗不外乎扶正祛邪,逐瘀化浊,排毒消积。现将笔者辨治经验浅述如下。

倡虚浊瘀毒递进论

阳虚是癌症发生的根本

《黄帝内经》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正虚邪盛是疾病发生的根本。而阳气作为正气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体生命活动之基,是人之生、长、壮、老、已的原动力,是生化之本。《周易》言:“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阳气旺盛,阴聚有时,方可“阳化气,阴成形”。若感受邪毒、情志怫郁、饮食损伤、素有旧疾等久治不愈,皆会耗伤阳气,导致阳气虚衰,失于温煦,气化不足,精微不布,气血运行失常,脏腑功能失调,血瘀痰凝,浊瘀毒结,癌症乃成。诚如《灵枢·百病始生》所言:“积之始生,得寒乃生,厥乃成积也。”

浊瘀是癌症发生的基础

《素问·调经论》言:“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素问·经脉别论》进一步指出“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毛脉合精,行气于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水精四布,五经并行”,阐明了人体气血化生代谢之过程,指出饮食水谷进入机体后,合成和分解的代谢过程离不开阳气的作用。在阳气温化、促进、推动下将水液代谢所化生的“轻清纯精”的精微物质濡润周身脏腑经络;将谷物代谢所化生的“重浊稠厚”的精微物质濡养脏腑形体官窍,此是生理上的浊,是“人之所有”。

但在长期不良刺激因素作用下,邪多一分,气少一分,阳虚一分。久之阳气虚损,生理之浊运化不及,痰遇之不消,湿遇之不化,血遇之不行,气遇之不调。阳不化气,阴邪峰起聚之,痰湿瘀浊胶结凝滞,临床表现为:或以痰浊为主,或以湿浊为主,或以瘀浊为主,或夹杂为害,高糖、高血脂、高尿酸、增生、结节随生。同时浊邪又会加重阻碍阳气的化生,阳气愈虚,病情愈重,精从浊化,浊留清流。生理之浊演化为病理之浊,此时浊邪尚为“量变”。

浊瘀毒结是癌症发生的关键

病理之浊蓄积日久,积久恶化,必败化成毒。诚如先贤尤怡所言“毒者,邪气蕴蓄不解之谓”(《金匮要略心典·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第三》)。说明成“毒”的两个条件,首先是成毒的物质基础,其次是成毒的时间性。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永炎也指出:“邪气亢盛,败坏形体,即转化为毒。毒系脏腑功能和气血运行失常,使体内的生理或病理产物不能及时排出,蕴积体内过多而生成。”痰、湿、瘀浊互结于内,形成毒的物质基础,是“腐秽胶固”之体;浊盛日久难消败化为毒,形成了成毒的时间性。故毒邪难化、难利,为质变,多携浊邪兼夹为害,浊瘀毒结,结于脉络,侵于脏腑而生癌。

谨守病机四辨并举

治病求本,斩断祸根,首推辨因施治

癌症始生,非一时一日,阳气虚衰,浊瘀毒结是癌症发生的共同病理基础,故癌症乃本虚标实之病,既有“本虚”的一面,又有“标实”的一面。因阳气虚衰,阳不化气,运化失常,加之生活起居的失序,日久引起脏腑功能紊乱,气血运行失调,浊瘀毒成。故其治法当首推补虚,诚如《张氏医通·积聚》所云:“善治者,当先补虚,使血气壮,积自消也。”笔者遵循明代周之干《慎斋医书》:“诸病不愈,必寻到脾胃之中方无一失……万物从土而生,亦从土而归,补肾不若补脾,此之谓也。”以补气健脾,治其虚;以逐瘀化浊,排毒消积,治其标。施以运脾泄浊方化裁(党参、苍术、茯苓、生薏苡仁、桃仁、土鳖虫、山慈菇、土茯苓、川芎、威灵仙、车前子、萆薢、百合)。方中以党参、茯苓、炒白术四君之意补气健脾,培其本,治其“本虚”的一面。同时,坚实者,非攻不能去;凡不堪攻者,宜消导渐磨;无形气聚,宜散而愈。也就是说“标实”为害,不可不攻,但攻邪切忌盲攻,需在辨证扶正补虚的基础上巧攻、缓攻,以半边莲、龙葵、山慈菇、猫爪草之类,攻其毒消其积;以薏苡仁、冬瓜子、茯苓、清夏、浙贝、萆薢、瓜蒌之类,化其浊;以桃仁、三棱、莪术、赤芍、土鳖虫之类,逐其瘀,审证求因,治病求本,辨因施治。

以证为纲,截断病势,辅以辨病施治

“截断病势”法由著名中医内科学家姜春华所提出,意在阻断、拦截病邪传变。癌症一病,既有“虚”的一面,更有“浊毒内蕴”的一面。浊毒内结于脏腑,阻碍阳气、精血之化生、运行。故在辨因的基础上,要辅以辨病,直捣病所,根据病变部位的不同选用不同的经验药。如治疗甲状腺癌常酌加海藻、昆布、夏枯草;治疗喉癌常酌加皂角刺、苏子、射干;治疗乳腺癌常酌加蒲公英、丝瓜络、蜂房;治疗肺癌常酌加千金苇茎汤、猫爪草、白花蛇舌草;治疗肝癌常酌加柴胡、丹参、鳖甲、山甲、水蛭;治疗胰腺癌常酌加海螵蛸、煅瓦楞子;治疗胃癌常酌加藤梨根、片姜黄;治疗膀胱癌常酌加萹蓄、瞿麦、车前子、滑石、通草;治疗宫颈癌常酌加苍术、黄栢、土茯苓;治疗脑瘤常酌加蒿芩清胆汤等。

兼症繁杂,顾护周全,兼以辨症施治

癌症临床兼症繁多,病机亦有相通之处,在辨因、辨病的同时,亦不忘兼症的治疗,如兼见失眠者,常酌情选配酸枣仁、远志,半夏、夏枯草,首乌藤、合欢皮,龙骨、牡蛎,百合、苏叶;兼见心烦者,常酌加栀子、淡豆豉、百合、郁金;兼见情志抑郁者,常酌加柴胡、芍药、香附;兼见胸痹者,常酌加丹参、降香、延胡索、五灵脂;兼见嗳气呕呃者,常酌加旋覆花、代赭石、生姜、半夏;兼见纳呆食少者,常酌加砂仁、鸡内金、焦三仙;兼见腹胀者,常酌加厚朴、枳实;兼见多汗者,常酌加生黄芪、防风、浮小麦、煅牡蛎;兼见皮肤病变者,常酌加乌梅、防风、五味子、柴胡、蝉蜕;兼见白细胞减少者,常酌加熟地黄、当归、鸡血藤,其中鸡血藤用量需达120g;兼见癌痛者,常酌加用延胡索、赤芍、川芎、地龙、全虫、水蛭,其中延胡索用量常达80g。

改善生活,延长寿命,勿忘辨体施治

癌症的病变虽然在局部,但实为全身性疾病,其治疗并非单一地、针对某一脏腑的治疗,而是系统地、长期的、全面的治疗。并非所有癌症都需通过手术切除,不可过度治疗,“带瘤生存”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中医药治疗癌症的优势就在于能提高患者生活质量,延长患者寿命。在辨因、辨病、辨症施治的同时,更需辨体施治,以气、血、阴、阳为纲。若阳虚之症较轻,只表现出气虚之体者,当投以四君子汤加减,补气重在补脾胃之气;若阳气不足日久,无以化生阴血,表现出血虚之体者,当投以四物汤加减,补血重在补肝调血;若阳气虚损日久,无阳则阴无以生,表现出阴虚之体者,当投以滋水清肝饮加减,滋阴清热重在滋肾清肝;若阳虚之症较重,当投以金匮肾气丸。抓住人体之本,顾护正气,以起沉疴。(张智龙 王栩  天津市中医药研究院附属医院)

(注:文中所载药方和治疗方法请在医师指导下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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