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尿病从脾论治从肝论治从肾论治

发布时间:2017-09-10 00:00:00

脏腑辨证起源于《内经》,经历了秦汉隋唐时期的成长过程,发展于金元时期,至明清时期日臻完善[1]。脏腑辨证不仅仅是病位的确定,更是对疾病全方位、立体的、综合的思维模式,是多种辨证模式的融合。目前,脏腑辨证被应用于临床各科疾病。笔者以脏腑辨证为核心,探讨糖尿病治疗的思路与治疗。

1病因病机

糖尿病病机复杂,常因虚致实,由实致虚,与脏腑功能关系密切,正如《灵枢·五变》所云:“五脏皆柔弱者,善病消瘅。”《灵枢·本脏》云:“心脆则善病消瘅热中”“肺脆则苦病消瘅易伤”“肝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脾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肾脆则善病消瘅易伤”文中“脆”“柔弱者”,皆为虚弱之意。“消瘅”是由于五脏功能虚弱,气血不足,精津内耗所致,故脏腑功能是糖尿病发生的关键所在。

1.1从脾论治

脾主运化,脾气充足,运化功能正常,水谷精微才能正常输布,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才能得以濡养;若脾气不足,运化失常,则变生诸疾,即李东垣之所谓“内伤脾胃,百病由生。”《内经》对消渴病病名的记载很多,其中与脾相关的就有“脾瘅”“消中”等。《素问·奇病论》:“有病口甘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气之溢也,名曰脾瘅”“瘅谓热也,脾热则四脏同禀,故五气上溢也;生因脾热,故曰脾瘅”。由此可知,其病位在中焦脾胃,故后世亦称为“中消”。

1.2从肝论治

肝主疏泄,疏通畅达全身气机而调畅情志。若肝气郁滞,郁怒伤肝,日久化火,火热内燔,灼伤阴津,津液内耗而发消渴。《素问微蕴》亦曰:“消渴之病,则独责肝,而不责肺金。”《灵枢·五变》:“其心刚,刚则多怒,怒则气上逆,胸中蓄积,血气逆流,臗皮充肌。血脉不行,转而为热,热则消肌肤,故为消瘅。”《金匮要略》提出了“厥阴消渴”,黄元御《四圣心源》亦云:“消渴病,是厥阴之病也”,明确指出消渴病属足厥阴病范畴。肝者谋虑之官,怒则肝气上逆,气血上冲而积于胸中,气血郁滞,久而化热,耗烁津液而见口渴消瘦之症。肝气亢盛,郁而化火,又可横逆犯脾灼伤脾阴,而见多食易饥等症。肝失调畅,气机紊乱,气郁化火,火盛伤阴,导致阴虚燥热,阴虚燥热是糖尿病发生的基本病机,而肝失疏泄才是病机的关键所在[2]。

1.3从肾论治

肾主水,主宰机体的水液代谢。肾为胃之关,胃关的开合有赖于肾气的蒸化作用,肾气蒸化又可使水液上腾于肺。肺为水之上源,在其宣降运动的作用下,津液布散周身,故“三消”取决于肾。李中梓《医宗必读》提到:“消渴本病在肾”;李东垣《东垣试效方》将消渴分上、中、下三消,“上消”属肺、“中消”属胃、“下消”属肾。有学者[3]认为阴虚贯穿糖尿病病程始终,阴虚之根本在于肾阴亏虚。血糖属中医“精气”范畴[4]。生理情况下,胃“游溢精气”,脾“散精”,肺“通调水道”,小肠“分清别浊”,都赖以肾的蒸腾气化。肺、脾、肾发生病变,均以肾虚为病变中心。现代学者[5]认为1型糖尿病多见于儿童和青少年,胰岛细胞功能不全,中医学病机为先天禀赋不足,五脏虚弱,尤其是肾脏虚弱。2型糖尿病患者中老年人居多,亦与肾虚相关,年老体衰,胰岛细胞功能下降,不能分泌足够的胰岛素以转化血糖,故血糖升高;房室不节,劳欲过度,损耗阴精,导致阴虚火旺,亦发消渴,正如《外台秘要·消渴消中》所说:“房室过度,致令肾气虚耗故也,下焦生热,热则肾燥,肾燥则渴。”

1.4从肺论治

肺为娇脏,不耐寒热,若内热及肺,灼伤肺津,肺失治节,水津不能输布全身,而直趋膀胱,又因全身缺乏津液濡润,故口渴喜饮,此即《景岳全书·消渴》中所说“渴多饥少,病重在肺。”病变中心为肺热,但烦渴或善饥,为兼胃火。《素问·经脉别论》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中医学认为饮食除了需要脾胃的运化,转化为精气,供机体各部位利用[6],还需肺通调水道的作用。若肺通调水道功能异常,则水谷精微不能正常输布,留于血液中,使血糖升高。

1.5从心论治

心为“阳中之太阳”,称为“火脏”,具有主持一身阳气的功能。心的功能失调虽然不能直接引发消渴,但是张从正认为心火亢盛是引发消渴的主要环节,心火亢盛日久可传至其他脏腑,灼伤阴津,使之失于濡润而发展为消渴[3]。《素问·阴阳别论》曰:“二阳结谓之消”。有学者认为消渴的发生发展与二阳(即足阳明胃经和手阳明大肠经)结滞密切相关。二阳结而化热,出现消谷善饥、口渴多饮等糖尿病高血糖表现。二阳结的病因在于心脾,过食甘美而致脾热,出现消谷善饥等症状,日久伤脾,脾运受伤,津液停留在脾,加上劳心过度,调控无力,精神过度紧张或抑郁,从而使胃肠出现结滞而发病,与现代医学2型糖尿病的主要发病因素相似[5]。

诸多医家重视心与血瘀的关系。心主血脉,脉为血之府。《医经精义》曰:“心为火脏,火气宣明,则能化生血液,流畅筋脉……”心气不足,则无力化生血液,心血亏少则血脉不充、血行艰涩,日久成瘀,瘀血作为病理产物阻滞于脉络,则气机不畅,进一步加重瘀血,形成恶性循环,气滞血瘀引发糖尿病。临床观察,血瘀存在于糖尿病的全过程,且与病情的严重程度成正比,血瘀既是病理产物,又是促进糖尿病及其并发症发生发展的病因病机[7]。

2辨证分型及方药

2.1肺燥阴虚证

此证属于“上消”,症见口渴引饮、口干舌燥、干咳无痰、尿量多,舌红,脉细;治以养阴润肺,生津止渴,处方以消渴方和二冬汤加减,药用天花粉、葛根、沙参、生地、黄连、人参、玉竹、黄芩、知母、麦冬、淡竹叶、生甘草等。

2.2胃火炽盛证

此证属于“中消”,症见多食易饥、口渴、口干口苦口臭、或牙龈出血、尿多、大便干燥、形体消瘦,舌质红,苔黄,脉弦数;治以清胃泻火,养阴生津,处方以玉女煎加减,药用麦冬、生地、知母、石膏、石斛、玉竹、葛根、黄连、天花粉、黄芩等。

2.3肝阳上亢证

此证多见于糖尿病合并高血压,症见急躁易怒、面红目赤、头晕目眩、口干口渴、口气重、多食易饥,舌质红,舌苔黄,脉弦数;治以平肝潜阳,处方以天麻钩藤饮加减,药用天麻、钩藤、石决明、杜仲、怀牛膝、桑寄生、黄连、黄芩、生地等。

2.4心火炽盛证

症见心烦易惊、口干口渴、失眠多梦、心悸怔忡,舌质红,苔薄,脉数;治以清心泻火,滋养心肾,处方以泻心汤合黄连阿胶鸡子黄汤加减,药用黄连、阿胶、黄芩、大黄、生甘草等。

2.5肝郁脾虚证

此证多见于糖尿病前期,表现为胰岛素抵抗。症见情绪抑郁、精神不佳,纳谷不馨或有脘腹胀满、面色无华、口干口渴、易急躁易怒,舌质暗红,苔白,脉弦;治以疏肝理气、健脾化湿,处方柴胡疏肝散加减,药用柴胡、枳实、厚朴、香附、白芍、当归、党参、白术、茯苓、红花、丹参、炙甘草等。

2.6脾气亏虚证

此证多见于糖尿病中后期,症见面色少华、倦怠乏力、饮食减少、腹胀便溏,舌质淡,脉细;治以益气健脾,处方归脾汤加减,药用党参、黄芪、白术、当归、茯神、远志、炒枣仁、木香、龙眼肉、大枣、生姜、炙甘草等。

2.7脾肾阳虚证

此证多见于糖尿病后期,症见食少、腰膝酸软、畏寒肢冷、小便清长、大便稀溏、完谷不化,舌质淡,苔白,脉沉细;治以温补脾肾,处方四君子汤合四神丸加减,药用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肉豆蔻、补骨脂、吴茱萸、五味子等。

2.8肝肾阴虚证

此证多见于“下消”,症见小便频数、尿如脂膏、视物模糊、腰膝酸软、眩晕耳鸣、五心烦热、低热颧红、口干咽燥、多梦遗精、皮肤干燥,舌红、少苔、脉细数;治以滋养肝肾,处方杞菊地黄汤或一贯煎加减,药用枸杞子、菊花、山药、山萸肉、熟地、牡丹皮、泽泻、茯苓、麦冬、生地、川楝子、当归、沙参等。

2.9肾阴阳两虚证

此证属于“下消”,症见面色苍白、形寒肢冷、饮一溲一、面容憔悴、耳轮干枯、阳痿早泄、腰酸耳鸣、小便清长,舌质淡,苔白或水滑,脉沉细,或舌质红、脉细数。针对不同患者,临床表现或以阴虚为主,或以阳虚为主。治以滋阴补阳处方桂附地黄汤加减,药用制附子、桂枝、熟地黄、山药、山萸肉、泽泻、牡丹皮、党参、干姜、白术等。

2.10兼夹证

2.10.1兼痰浊:与脾虚关系最大,多见于代谢综合征患者,症见形体肥胖、嗜食肥甘、脘腹满闷、肢体沉重、呕恶眩晕、口中黏腻、头蒙、嗜睡,舌质淡红,苔白腻,脉弦滑;治以健脾祛湿,涤痰化浊,处方以三仁汤合苍附导痰汤加减,药用生薏苡仁、白豆蔻、杏仁、厚朴、通草、淡竹叶、滑石粉、生甘草、炒苍术、香附、枳壳、陈皮、茯苓、胆南星等。

2.10.2兼瘀血:主要见于糖尿病合并脑梗死、冠心病、视网膜病变等,症见肢体麻木或疼痛、胸闷刺痛、言语謇涩、中风偏瘫、视物模糊、眼底出血,唇舌紫暗、舌有瘀斑或舌下静脉瘀曲,苔薄白,脉弦涩;治以活血化瘀通络,处方以血府逐瘀汤或补阳还五汤加减,药用生地、桃仁、红花、赤芍、当归、黄芪、地龙、怀牛膝、川芎等。

3总结

现代医者对糖尿病多依古代“三消”论治。《太平圣惠方》首先提出了三消的概念,并根据脏腑定位,提出了消渴、消中、消肾。金元以后,随着脏腑辨证的完善,“三消”分型辨治的体系也逐步成熟,至今仍占主导地位[8]。当代医家治疗糖尿病,从病位确定、到辨证分型总不离“三消”,或以肺为主,或以脾为主,或以肾为主。总之,燥热不外肺、胃、肝,虚证不离脾和肾。其中,以脾胃立论者,多宗李东垣之“脾胃论”;补肾者,多宗朱丹溪、张介宾之观点。在用药方面,更是继承了张元素的药物归经理论,使糖尿病用药与脏腑辨证环环相扣。可以认为糖尿病脏腑辨证因其概念确切、内容具体、系统完整,在糖尿病辨证论治体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来源:北京中医药作者:计烨张红红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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